拣黄粱

一千年梦也匆忙。

【出胜】地下铁入口

*Lof五百fo感谢!真的拖了好久
*是普通穷学生的流水账故事
*标题和内容可能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一早,绿谷出久呆坐在床头半晌,才意识到从店长手中抢下的过期吐司在昨天就吃完了。

于是低头毫无目的地解锁手机屏幕,关闭,又解锁,如此机械重复了约半分钟,才从隔着长时间疲乏工作又睡眠不足带来的昏沉中稍稍清醒了些,掀开被子下床。


[ 像做梦一样。]


好在幼驯染留了袋饼干半悬在桌沿,位置险峻。然而重量实在过轻,也就称得上稳当。那小圆饼造型不一屈指可数,袋口系有粉色丝带,一看就来自女学生所赠。刚起还未拥有身体全部操控权的青年随手拆开,因没控制住力道碎渣铺满一地,只好半跪着清理,为错失这难得的免费口粮心痛至极。有几小块崩到单人床底下,屈身探手向前,指尖碰到硬块传来微妙触感,恰巧此时门口传来钥匙插入声响,他隔着小桌板空隙抬眼一看,直直望进对方双眸当中,于是来者几个清清楚楚的大字当头罩来,一下就快把他的脊椎给压弯了。


“你不是上午有课吗?”


一头绿色乱毛的男大学生登时从床底下蹦出,一跃而起。比起抢救地板上的三秒幸存小圆饼,倒不如立刻前往学校抢救学分更实在些,毕竟人可以吃不饱,签到却不能不去。

幸而昨晚差不多是和衣而睡,早上起来衣领还未皱得不像样,便只需花上数秒匆忙洗漱一番,胡乱扑些水上脸面,一边刷牙一边扯挂钩上的半块面巾过来擦干。不料拾掇清爽,飞跃至门口时被半倚着鞋柜的青年抬脚一绊,差点直直贴着大门而去:

“你书呢?”

他又起身去寻书,于床脚摸索了阵,转头发现鞋被对方踩着,尾音拖得慢悠悠:“眼镜呢?”

难怪眼前世界如此模糊!

他心里因觉得恋人实在是颖悟绝伦而大为赞叹,一时便顾不上抱怨刚刷的白球鞋被踩的事,三转到玄关开门,却不料竟已经被锁个严严实实,门链都被扣上了。

抬眼看去,爆豪胜己唇角露着半分笑,一手圈上他肩膀往里面带。


“还得去上课……?!”

“去个屁,给你请假了。”

“??!?但是小胜不是理学院的吗?教授怎么会同意……呃等等底下是饼干别踩啊啊啊啊啊小胜!!碎渣很难清理的……”

“啰嗦个什么劲啊?力气就用在一天到晚废话上了是吧?”金发青年把他推倒在床,绿谷出久自下而上角度看他,更觉那笑容透着股嘲讽味道,一时不察,下腹已被按住。

面前恋人俯身下来,指尖狠狠画着他黑眼圈,不凑近都能感到对方灼热呼吸:“现在、给我睡觉!”



恐怕是这几日的掩进骨子里的疲惫太深,谁能想,他们果真纯洁无比的好好睡了觉,什么也没干,即便这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已承载了数百个秘密日夜。


绿谷出久半斜着身,原本还有丝心猿意马,侧眼看对方闭眼睡去模样,又兴起想学网络热帖瞎浪漫一把,数数恋人的心跳和呼吸声响,不料数着数着倒迷迷瞪瞪地真要入眠,半梦半醒间便挣扎着想起很多过去的事;前段生出几分意动,后面睡得沉些,爆豪胜己走了都没发觉,还是对方留下的尖锐闹铃响叫醒的。


他是真的想起很多事。


去年冬天冷,放假的几日难得也没出去穿着玩偶服发传单,就窝在室内。安置的东西少,小空间也显得清冷,于是抢占二手被炉取暖,看红白时抖抖索索剥些蜜柑吃。其实那被炉小得可怜,一人也无法将腿全伸开了好好暖和一会的,两人却闹得要出汗。夏日里则是太热,房里黏答答湿漉漉勾作一团,碰上空调制冷坏了的时候,开窗透点热浪都比室内凝固的黏稠好些,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明明都热得要命,还是忍不住凑近了接吻,看彼此眸中火焰跳动,眨着眼睛数对方睫毛震颤。舐到皮肤咸味后,接下来的事就都自然而然了。



这回桌板上留了只饭团,不知是爆豪先前就带回来的,还是他醒来有时间又出去了一趟。先前剩下的西饼则被吃得干干净净。地上还未打扫,床脚余了条抹布,像是告示使用者离去的匆忙,或是指派留下睡觉的那个人记得干活的意思。他坐起身,发觉还有张上书只言片语的潦草字迹便条正搭在枕边。


绿谷出久回头看看时间,正是午后,便想着再忍忍,不打算平白无故地多一餐“下午茶”来致使晚上提早饿肚。他起身又一番洗漱,倒杯水放在桌边,咕嘟咕嘟几口压一压胃酸,随即翻出之前写了一半的黑心工厂报告,决定趁空先补全。这天气不阴不阳,室内光线却极佳,拉开帘子后无需开灯,他本就擅于记叙,做事专注,何况课题。没过多久就大功告成,并几支笔塞进包内以便到时能拎起便走。

这厢进行顺畅,距出门也就尚早,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热了饭团再吃。今日除去上午的课,晚间只有居酒屋的班,热完饭团吃了再去恰巧能赶上,已经算得上是难得舒适的时间安排。


他倒也算不上刻意节俭。乡下来的小子,生活算不上富足也是衣食无忧,只是来了大城市里读书,不为多增加父母负担,再加之并未住学校的宿舍,独自租住没几叠大小的房屋也是一笔开支。但这笨蛋起初实在是不怎么能自理,又因冲动购买书籍和别的物什,先是以冤大头行为指南为范本,花了大笔钱出去,因而实足过了段苦日子,先前连百元一个的饭团都吃不起,罐头类食品刮完了还要兑水再吃喝一遍,人人听闻都到道一声惨字。


爆豪胜己做兼职的原因自然与他不同。他家境惯比众人优越,在小乡村更是如此,因此在大学期间随便找了家没甚名气的招人私塾,薪酬当然比不过公文式之流,纯做社会实践兼打发时间赚零花是完全够用了。要不怎么说脑力劳动价值高呢。

绿卷毛能有这样一个幼驯染也是先天占了祖宅毗邻的便宜(假使中间隔了几亩地都能算做“毗邻”的话)。他们打小便玩在一处,和周围的几户一同。小屁孩们在田埂地头跑着,又或是去往林间探险,比抓知了和到神社谁最快的小游戏,肚子吃个滚圆后抹抹嘴就跑出去,在外面一气玩上一天,实在快活极了,哪个不是听见母亲喊声后沾了一身泥和汗水回家。再稍大了些才有些分歧,因着分班、升学与否之类的问题渐渐疏远,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两家人之间仍然互有往来,填报志愿时并未刻意通气。绿谷出久从小到大跟在爆豪屁股后头见天追着跑,到最后在大城市中相逢的,也只有他们俩了。


大概这就是孽缘,还是顶天级别的那种。

他回想过往,联系当下,第一反应却不是“人生真奇妙”,而是更有份难以言喻的理所应当在里头。就好像最初意识到性向或许与周围人有所不同,是过分老套的DK看片环节。其实高中只和小胜同班了一年,然而毕竟是个小地方,同届生都有所熟悉,被含糊拉着邀请时,心想着大家都来的话小胜也会来吧,这才被一头雾水地拉入昏暗小房间内。

当时是怎样呢?

环视房间后便隐约有几分没见到爆豪胜己的失望,之后的观看环节里,周遭一轮的青春痘少年和窸窣细响,他环视却也并未立刻意识到自己平静和他人有什么不同;日后有漂亮女性靠近,照旧会红着脸说不出利索话语。直至上了大学,陆陆续续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才逐渐意识到这点——让自己面红耳热的人在这世上千千万,心跳不已的只那一个。


因此很难说他是不是对表露感情犹豫着,犹豫着,最终潜意识给出了出校外住的选择。即便绿谷出久对天发誓,绝没有一丝一毫隐瞒藏掖的想法,只想着再冷静些去思考分析。他们专业不同,公共课几乎为零,平常碰面次数少得可怜,每次偶遇绿谷心里却惊天海啸十级地震,胸口的蹦迪小鹿只想跳出去改行做台拆楼机。因此彼时也只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有要毕业了的学长说有这么间租房转手,他神使鬼差发送问询邮件,签完合约便后悔了。幸而也只租月余,下旬就搬回去,岂料爆豪胜己这位入校首席在一日午后忽然拎包入住。他还记得自己站在生锈阶梯下,抬头望见上面倚着栏杆的人睨向自己,唇畔的半抹笑熔进光里。



绿谷出久打开窗户,吃完饭团尚有时间吹吹风,看看楼下行人打扮,忖自己又需不需要添减衣物。当然不是赶时髦。终归当下乘着“春”一字,天气总暧昧,晨间入夜走在路上不至于清冷,也算不上暖意纷纷,囊中羞涩的穷学生难以紧跟潮流尖端,有多少闲钱置办些大牌衣物。然而体格身材样貌俱佳的,随便套个什么卫衣仔裤上去,反自己成为弄潮儿了,便很能吸引大波女生暗中关注。


这其中,分给爆豪胜己的目光自然要比绿谷出久的多很多。


自上而下一瞧他,活脱脱就是年轻帅气这四字成精,加之火气旺,并不畏寒,有几回连着雨天衣服未干,扒拉了件T恤就出门,后面的这位地味宅男便扯着自己的开衫外套跟在后面喊,觉得春捂秋冻还是得多穿几件,反被教训老妈子还是为自己操操心。毕竟这蠢蛋岂止是不会穿搭,简直要与时尚绝缘,随便来个路人去折扣商店蒙着眼睛在荧光色衣物堆里乱挑大约都比他自身的穿着要更好看些。他自己倒觉着衣品不说十分不错,也有个七八分吧。自同居后,那塑料布做的衣柜狭小,拉链蒙着不通风,又没什么格挡分割区域,索性敞开了,好多衣物叠在一处,也就都随意抽混着穿,另再配上黑框眼镜和羞涩笑容,绿谷出久站收银台前都自觉能亮堂几分,然而照旧要被幼驯染翻白眼。


将室内东西稍作整理,他踏出门。

外头果然明朗。清晨似乎下过阵小雨,把犄角疙瘩都冲得一派清新,只有道路边角上斑斑点点略留湿痕,他在楼上开窗吹风时目力瞧不见这些,先前睡得又沉,还以为至始至终都是个好天气。路旁栽的樱树借日头照拂,开花势头正旺。绿谷出久走近几步,他在大城市里呆了几年,仍不怎么能分清那是大名鼎鼎的染井吉野,还是别的什么观赏品种,只见到上头近的几枝上还垂垂地窝着汪水,委顿得有些焉相,近处花瓣撒了几重圆弧,离远了看则还是几朵巨型粉色水母,和家乡的那几棵近似,只是现今随风摇摆着,丛丛地在钢筋马路上游荡。


桥上风大,没进食多少东西的青年跑得有些累了,缓下来才发现鞋尖和鞋底方才沾住不少细嫩花瓣,犹豫是否拭去间,转瞬被风带去更远处了。他停步眺看水面粼粼波光,觉出一阵莫名怅然,又松快几分。

住处并非位于吉祥寺之类处处便利的地方,只好在离学校也称不上遥远,抄近路穿在巷里就更快不少。为节省交通费,外出通常便是步行,晚间也有搭乘地铁或公交的时候,次数相对总是少。他俩加在一起共一部单车,现被爆豪骑了去,绿谷出久就跑着,权当强身健体。他近来打的工加了一份,下班时间游移,赶不上末班车也是常有的事,回家常跑得满身湿汗,被恋人赶往浴室冲凉,也有时说些好话,不定能得双人浴的福利。

说来奇怪,分明先前公共课都少得稀奇的,两人同居后倒是多了不少同进同出的机会,先前几个月一人骑车,一人后座的带着跑,逛遍附近的大小街巷,或者乘公共交通,攒些钱去看美术展和电影。后来爆豪嫌他骑得慢吞吞,比隔壁婴儿车都快不了几步,他们去超市买日用品或蔬果时就走着去。有时东西不重,仍一人一边的拉着大环保袋。爆豪走的前面些,他跟在后头迈大步追,并肩了又常会因为什么吵起来,却还都攥紧了自己手上的袋绳扯着较劲,幼稚极了。



逐风跑了阵,很快就到了店内,从进门起一刻不得消停。时间对于惯常加班拖点的上班族们来说算早,但作为附近小有名气的烧鸟店,需要做的准备和其他突发事宜总是多。绿谷出久原先也只打算在厨下做个洗碗工,他先前打的两份工,一份是在罗森做收银员,一份是在商店街发广告传单,总要与人打交道,少不得陪着笑脸费些脑力,同样操劳,对大约最后一份兼职只想更机械些,倒算作是对脑力放松了。可将将入职,他还未将帘布完全放下,店长便指派他去做些送菜之类的是侍应活计,起初是觉得难厚着脸皮提,后头几回想想又作罢,也就这么一直干下去了。


时至九十点,往往是人最多的时候,穿着西装的社畜们几乎往来不绝,或满嘴跑火车或默不作声地在位置上喝着酒。

绿谷出久跌跌撞撞从人群众挤出,两手高高举着餐盘尽力快跑着去送餐,“咚”一小声跪倒在内室的桌前。他早已练就这身本领,除去先前闪避人时盘子稍有倾斜以外,送上客人面前时菜品具是整整齐齐,酱汁都不曾外漏到别处一点的。付出代价也多,膝盖上的乌青没消下去过,都是店长的要求,他先前痛极,甚至想着辞了不干了,缺钱也不至于这么折磨人的,又想到前段时间看到那家新开的西餐厅,本就人气爆棚,又上了电视节目的,他们那日做完,挤在床上一同看的这个节目,呆板打光下食物都显得好吃极了,爆豪原本忍不了主持人聒噪,按在换台键上的手指都隔了十几秒才记得下按。

他于是暗暗存了想在情人节请爆豪胜己去吃客威灵顿牛排的心思,也是因这才想多打份工,听说那个要价不菲,况且既然是要去了,万一还有些看上的,总要把想吃的都点一轮才好,即便同样心知这想法笨拙天真,存钱速度且不论,恋人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这事把身体搞成这样,势必得发脾气揪他耳朵揉他面颊狠骂一顿不可。但实在想不出再能给出什么的,他思来想去,觉着把自个提着脚往下抖都不一定能抖出几百硬币来,反正年轻,狠下心连轴转一阵子,能赚上些就算不上吃亏。


岂料实际早已漏了陷。情事上他们不怎么创新,什么江户四十八手更是闻所未闻。卷毛怪普通至极,一直爱传统体位,亲亲热热抱着人贴着颈,或是偶从背后入,爆豪更受得住他那大家伙来,也快意,又常是熄了灯的,最多就窗外的月色投入,那点子光不怎么能给恋人看到他膝盖的机会。但那天大概喝醉了酒,他和爆豪胜己都晕乎乎的,做这档子事的时候别出心裁地骑乘上身,金发青年好容易吞进去了,半红着眼两手向后支在膝盖上一撑,呆头鹅就痛得一嚎,没把自己喊醒,倒把爆豪给叫萎了。他见到恋人膝盖上大圈不规则的黑紫,也不在第二日直接道破,平时轻轻巧巧几轮套话就从蠢蛋口中把真相给套全了,心下想骂都不知道怎么出口,边偏着法找他茬,边咬着牙去给他请假买药油。



他这厢忙得出奇,就不曾注意到口袋里手机震动,正是课间间隙中爆豪胜己发了来的,等到客人总算走了大波,才有空跟着抽烟的同事们出来透透气。也这才注意到消息,是让他记得买卷纸,还有赶得上的话去便利店买些吃的,当第二日的伙食。这指的当然是临近下架错过赏味期限的那些,要是轮上便利店里值夜班,清理货架时总能蹭的上时机,现在却是不能。他看见消息时着实太晚,又或者就算及时看到了嘱托,现在也赶不上去最近的便利店了,就只好叹口气放入口袋,转身正准备再次投入工作,谁想见到个老太太被抢了包,想也不想就拔脚就追。


直直跟着跑了几条街,总算是抓到了,热心学生绿谷出久把花布挎包还回去,自己又被撞了下,一摸裤兜发现自家钱包被惯偷摸了去,里面放了这段时间存下来的所有钱,证件,还有一小片和爆豪胜己的合照,上面他笑的傻乎乎的。


这回还想转身去追,身后恰离红绿灯近,都是川流的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不一,每人都专注自己的事,没一个能瞧得出端倪。他再是一个转身,却连那个被他追上小偷还了包的老太太都寻不见了。一时茫然,他还穿着烧鸟店的围裙,往四周环顾着,都是高的楼,黑的夜,冷的光,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好。



等到回了店,自然被老板劈头盖脸骂了顿。他沉默着,只在老板威胁说下次再这样真的要开除的时候抬起脸来,保证再也不偷溜出店门休息,语气并不唯唯。又跟着同事整理店内桌椅,洗些碗筷,总算到了下班的时候,早已过了末班车的点,他也不知此时是否还有警察值班,只能先走去碰碰运气,总要挂失才行。好在窗户里透着点亮,他挂失完,因没有瞧见犯人,只得到个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的讯息,大约那张合影是会永久的沉底了。

绿谷出久心也有些沉到底下去,连着迈步都打转,直到出门见着爆豪胜己背靠路灯,抱着手臂在那等他,几乎要以为是做梦了,走近过去才恍然是真。这私塾讲师不知怎的,脸上好大个淤青,嘴角也有些破,见到他也没先说起什么,只拾了脚边的袋子递过去,里头是些过期的饭团蛋糕。


爆豪努努嘴:“就知道你不记得看手机。”


他捧着袋子走了几步,没忍住,轻声问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仰着脸不以为意,说没什么事,就是私塾有个讲师骚扰女学生被他看到了,至于具体过程和为什么在这里都一概未提,绿谷出久再问,他就横眉竖眼,大约是扯动嘴角真的有些疼,只从牙缝里憋几个字说他。


他被念了几句,当然有些烦,一摸口袋还剩下几个钢镚,就扯着恋人的手再去便利店里,买了两支便宜冰棍作宵夜,一支当冰袋用预留起,另一支两人分着吃。初春夜里也少有人在午夜了吃冰的,他们穿的也少,一路上冻得直打颤,又都不肯承认,但牵着手呢,打颤的时候就能传到另一人身上去,等到走了一段了身体才变热起来,心照不宣地又没把手拿开,就这么一路走回家去。



租房外路灯坏了盏,无头苍蝇般跃动,忽闪忽灭。他走到最后实在累极,在后头拖着身子,一深一浅地行走在光影中,便不自觉想起小时和小胜一道去捕蝴蝶。那时太阳耀眼万分,要将他发都点燃,他那精力旺盛的幼驯染走在前面,回头望时的神情也恰在光线树荫间浮沉,略带些不满地说:“傻站在那干嘛呢!”“冰棍都快化了”之类,抱怨意味的话,眨眼间又像是当时他望见爆豪胜己站租房门口时的模样。他于是又生出些力气挪了几步,差点一头撞上爆豪后颈。


先前那几次晚归,两人不曾交流过,但都留着门的。绿谷出久总小心翼翼推开,进入直至脱下鞋子放了背包,都并未发出多大声响。床上的那位却半抬眼,看向昏暗室内来者方向。他每每披着件薄外套,倚着月光,显然原本是想等这个蠢蛋回来,实在难敌睡意才半靠住身后床板眯眼补眠,见恋人终于归家,倒直接一甩衣服钻进被窝内。绿谷冲完凉钻进被窝内,还能感到自己那块空位上残留着些的暖意。


但这回是齐齐晚归,且都累透了,想到明天早上的公共课,大约又会是阵哀嚎,此刻却连抱怨都不怎么能出声。凌晨声响大多销了,隔壁那对小情侣的吵架声也听不见。爆豪胜己拎着袋子开门,躬身脱鞋。两人的下半截路都没怎么说话,绿毛怪进了屋子倒有余力开口了,嘟嘟囔囔讲些小胜怎么不说话啊之类没头没脑的,前面那个觉着烦,转头挑着眉就要发火,他正好凑上去吻住。


“……要讲的啊。我回来了,小胜。”



然后所有的光朝他涌来。




fin.



评论(5)
热度(18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拣黄粱 | Powered by LOFTER